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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辉蕾】邂逅在微凉之夏（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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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见面时五十岚一辉带了风筝来，还没到最热的时候，风还是凉的，而且大晴天也是放风筝的好天气。

他之前有问过阿基蕾拉有没有放过风筝，对方也只是摇摇头。

“那正好，家里还有小时候放过的风筝，应该还能飞起来。”

“一辉小时候的吗？”

能看见一辉小时候玩过的玩具了。

五十岚一辉点点头，头天晚上他翻了家里的储物间，就剩下这一个风筝是完整能飞的。

今天他就举着风筝走进森林，跟阿基蕾拉在约好的地方见面。

由于是十几年前男孩喜欢的款式，设计和颜色都很检阅，但阿基蕾拉却很感兴趣，很快将风筝接过去在手里观察，来回翻动。

她在看关于五十岚一辉小时候的气息，可惜没有留下什么痕迹。

五十岚一辉站在一边看着她好奇的模样暗自笑了笑，猜蕾拉面具下的表情变成了一件有趣的事情。

“等下你只拿着这头往远处走走就好，然后我负责拿着风筝跑。记得放线，蕾拉。”

五十岚一辉不知道她面具中看见的风景是如何，耐心的将一切都交代好才放心让阿基蕾拉后退到比较远的距离，留出一长段线好方便跑动。

五十岚一辉转过身朝着她挥挥手，嘴角自然上扬，随后开始沿着河岸奔跑，衣服下摆被风带动，少年的恣意在此刻进发出来，他仰起头关注着风筝的情况，阿基蕾拉在另一边配合着收线松线很快掌握了方法。

风筝开始平缓的飞行离开五十岚一辉所能触及的高度。

“对！就是这样！蕾拉，可以继续收线！”

五十岚一辉回到阿基蕾拉的身边看着她放风筝，发出轻快的笑声。

“飞起来了！一辉！真的飞起来了！”

“很棒，蕾拉，它不会落下来的。”

风筝是不会落下来的，也不会没有缘由的断线。

阿基蕾拉握着手柄牵好风筝沿河岸走了一段路，五十岚一辉则在她身边守着她，顺便也关注一下风筝线的情况。

人影逐渐倾斜时间已接近黄昏，阿基蕾拉将风筝收回，递回五十岚一辉。

“怎么了？不想让风筝继续飞了？”

“这是一辉小时候的风筝，应该还给你。”

猫咪面具晃了晃，握着风筝的手明显不舍。

他没去看风筝如何，而是在看阿基蕾拉的指尖，大概是风筝线弄出的痕迹。

很想、很想牵手。

“现在是你的了。送给你的。”

五十岚一辉将风筝推回去，风筝很难再物归原主，它再也不会落回去。

五十岚一辉想起她说的话。

风筝完全飞起来的时候，阿基蕾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五十岚一辉转过头，猫咪面具和他的脸近在咫尺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。

阿基蕾拉说，想看萤火虫。

“早上的时候蕾拉不是说想去看萤火虫吗，我陪你去找，要去山谷里吗？还是你知道萤火虫在哪？”

那一定是一场冒险。

阿基蕾拉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，但她也不只是在意这件事。

“往深处走会遇见妖怪的，一辉不会害怕吗？”

阿基蕾拉歪了歪头摘下面具，用猫咪面具的耳尖抵着他的额头，这是他和阿基蕾拉之间第一次出现互动，轻微的碰撞声在呼应心跳，五十岚一辉没办法听见她的，但可以注意到自己的，手指在身侧攥成拳。

“真是笨蛋啊，一辉。”

额前那道微弱的力度不见，面具被重新戴上，当五十岚一辉抬起头的时候阿基蕾拉的眼神已经不能被看见。

“不会的，我不会害怕的。”

“一辉是想说有蕾拉酱保护我吗？原来我这样万能。”

オ不是，其实我想说，有妖怪出现也没关系，我不会去触碰你，我也能保护你。

阿基蕾拉一身红裙成为森林无际的绿中最亮眼的风景，五十岚一辉的话音顿了顿，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这几句话。

阿基蕾拉的眼睛好像有一种魔力，哪怕只是几秒钟的碰撞，他就说不出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话了。

猫咪面具被拿在手里，随着脚步点动。

阿基蕾拉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萤火虫，但沿着路走总是不会出错的。

“蕾拉想去看萤火虫？”

尾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阿基蕾拉的身边，身形似乎比上次见过的时候更大了些，尾巴依旧毛绒绒的。

瞳孔竖起来警惕的盯着五十岚一辉，这么久了态度还是没有改变。

“尾狐知道在哪里？”

“当然，跟我走吧。人类，小心点。”

如果这就是阿基蕾拉提醒他会遇见的妖怪，那并没有什么好怕的。

天色见黑，一切似乎在为晚上的荧光做准备。

暮色时分，他们的周遭都慢慢暗下来，时不时能听见一些动物的叫声，不哀怨，反而像是在呼唤些什么。

五十岚一辉跟在阿基蕾拉和尾狐的身后，他从回来的这几天开始都很喜欢走在她的身后，看他的背影，大概是为了确保阿基蕾拉在他的眼前。

“要到它们出来的时间了，再走走，就到了。”

“它们？”

五十岚一辉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问尾狐。

“是萤火虫啊，人类。真不知道蕾拉这段日子是怎么和你相处的，真是个呆瓜。”

尾狐没好气的怼回去还抖了抖自己的尾巴。

后半句话五十岚一辉几乎没听进去，他低头看了看它硕大的尾巴突然起了想摸一把的冲动。

“尾狐，你的尾巴……？我能？”

“人类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，这里的任何事物你都不许碰。还不去看萤火虫。”

尾狐身形窜动几下便跑到远处，是一片空地，隐隐可见光亮。

阿基蕾拉带着面具缓步走向空地，五十岚一辉也跟上去，这将是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风景。

荧光在一点点入侵视觉，霸占所有的注意力，感知力都开始变的恍惚。

阿基蕾拉仰起头，伸长脖颈，不想错过任何萤火虫的起伏。

她慢慢摘下面具，荧光映照的面积更大，刘海松散开，她像一个终于找回了乐趣的女孩准备尽情的拥抱自然。

阿基蕾拉的眼睛被映的清澈，萤火虫拥簇着飞舞向阿基蕾拉的身边，这片空地很快被荧光占满，这是五十岚一辉第一次看见萤火虫，在这处聚拢成另一片星空。

翅膀的震动是银河轨迹，阿基蕾拉是银河的中心，他从疯浪的城市逃到这里，只有阿基蕾拉会是他的救赎。

是久逢甘霖，脉搏有力跳动，五十岚一辉不知道他还能忍住触碰的冲动多久。

“蕾拉，很好看。”

“是啊，萤火虫出现的时候，真的好美。”

可惜阿基蕾拉没能听懂他的意思。

五十岚一辉看见她伸出手指，轻轻触到身边的光点，光影轻轻颤了颤顺然落到她的掌心，阿基蕾拉的双眼被点亮。

五十岚一辉被推到边缘，被光彩所耀眼，他和尾狐一人站在一边，阿基基拉被围在中央。

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阿基蕾拉的笑容，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
月色皎洁的光都恰到好处，夜空没有丝缕的云。

“尾狐，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？”

“不算发现，这里已经是森林深处了，我只是四处走的时候碰上过几次，今天，是最盛大的一次。”

萤火虫舞会，每一秒都会出现变化，阿基蕾拉的笑容越来越灿烂，她捧着手里的萤火虫，感受那份清冷，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森林的夜晚。

“人类，还记得回去的路吗？要照顾好蕾拉。”

尾狐声音哑哑的传来，下一秒就不见的踪迹。

回去的路？回家吗？

五十岚一辉想了想他的话，随后迈开步子也走入那片空地，走入萤火虫构成的星空。

他一直看到的都是城市的灯火，现在眼前的才是最纯粹的。

是灵魂驱使，他早就该来这里一回。

“蕾拉？你为什么想看萤火虫？”

五十岚一辉偏过头问她，视线追随脚步像是在跳舞的女孩。

她迟了很久才回答，有些迟疑的出声。

“因为，从来没有看过啊，所以想和一辉一起来看。”

这是什么因果关系。

“所以今天是特地和我一起吗？”

“是啊，和一辉。”

五十岚一辉没再说话，只是静静看她，心中掀起的波澜没办法表达，他轻轻皱眉，清风徐来，吹散纷繁。

他想起魂魄化萤的传说，魂魄飞散成萤火会在夜晚出现，聚成点点的光。

如果死后真的能化成萤火，能控制翅膀飞向心之所向，那他也能被阿基蕾拉这样在手心捧着，也是一种陪伴。

因为她喜欢萤火。

我能为你种下星河。

阿基蕾拉盯着眼前的光不停亮起爱又弱下去，像是燃烧中的火把总会有熄灭的一刻，只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会亮多久，燃烧多久。

阿基蕾拉说不出喜欢萤火虫的原因，如果只拿现在来说，她不希望景色消散，她想一直看见萤火虫，这是为她亮起的光。

对五十岚一辉也是如此，突如其来照进树林里的光，区别于能让树木进行光合作用的每一束，阿基蕾拉清楚的知道五十岚一辉只为他而来，也像萤火虫，但需要被呵护的对象是反过来的。

五十岚一辉不知道陪她在这片空地站了多久，直至萤火虫只剩下几只的时候阿基蕾拉才重新戴上面具离开，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前路。

有一点小小的光跟在她身后。

“好像，要天亮了？”

天空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时在家里的时候看到的亮些。

“没有这么快笨蛋，难道你想看日出？那还得在森林里坐几个小时呢。我送你出森林吧。”

阿基蕾拉边走边踢脚边的石子，小学生的习惯性动作在五十岚一辉看来也很可爱。

“日出，几个小时吗……”

但出来这么久他真的该回去了，不然明天早上家人发现他不在会着急。

这一路上五十岚一辉都显得格外沉默，不知道是这场萤火舞会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。

阿基蕾拉在他身边是不是仰起头朝他递去目光。

“怎么总看我？”

“一辉不高兴吗，看萤火虫。”

“没有，可能是因为要回家了，有点舍不得。”

阿基蕾拉停顿了一会儿。

“但是我们明天还会见面的，我在老地方等你。”

阿基蕾拉给他的定心丸总算他没那么患得患失。

今天的萤火看完，他总是有些不安心。

“好。明天，每天，我都回来找你的。”

“知道啦。”

阿基蕾拉拿下自己的面具，抬起手将他罩到五十岚一辉的头上，不过几秒钟的重量他甚至都无法看清面具里的视觉是什么样的。

阿基蕾拉在猫咪嘴巴边落下一个很轻的吻。

“戴面具的感觉怎么样？”

月光下阿基蕾拉的影子越来越薄。

五十岚一辉这次变成了目送她回到森林的人，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，像是被亲了下的那种，轻柔柔的痒。

我喜欢……

重音未落，他本来想说的。

这句话早就在梦里演练过无数次，设想过无数种情况，甚至还模拟了不同的场景，无论是有没有见面的日子。

从春想到冬，他很希望这句话能变成一场迟来的春天然后发酵成火热的夏，但五十岚一辉还是没办法说出口。

回到家里的他直接倒在床头闭上眼，自动回想起阿基蕾拉站在萤火虫中央的模样，星星点点，不会坠落。

她不会坠落，她是星河中最耀眼的星。